2011年6月22日星期三

虛無的同情心

噢,又很久沒寫點什麼。
好像曾經出現過許多要寫的題材。
最後,因為忙、因為累,
全都擱下,然後漸漸忘記。

現在腦內剩下的只有昨天去看電影後的少許感受。




看的電影叫《記者》,講一名紐約時報特約記者紀思道(Nicholas Kristof),
一生的使命就是要不斷地報導世界不同角落裏的人道危機。
他是有份把蘇丹達爾富爾種族屠殺事件放到國際討論桌上的人,
還有盧旺達重建,剛果的內戰等等。



那管世界大多數人,早已對這些關於「非洲」、
「黑皮膚」、「戰爭」、「饑餓」、「疾病」的資訊失去了新鮮感。
他還是孜孜不倦的要一再報導,一再進入危險的現場,
找尋可以再次觸動人心的故事。

「在紀思道眼中,新聞性是由事情的嚴重性決定,
而不是新鮮感或是炒作能力。」
他的一位同事這麼說。(大意)

這句話讓我很深刻。

有時,每天看新聞,也會覺得很吊詭,
最嚴重、最關乎大眾的報導,
自己反而沒心機跟進。
感興趣的是那些完全無關痛癢、得啖笑,
10分鐘後就完全忘掉的花邊趣聞。

我是一個content provider,也尚且如此。

我有時也會想着要滿足讀者的好奇心,
讓他們有新鮮感,卻沒有把教育讀者的責任扛上肩。

大學讀新聞時,有一期的功課是寫大嶼山的開發和規劃,
文章其實很technical,也很悶,
一句講晒,就是:「大學生不會有興趣。」

但當時的老師很欣賞,然後拋下了這一句:
 "We need to put what's important on the table."

紀思道重重覆覆,每星期把各地的人道危機呈現,
並不是因為這世界沒其他新聞題材,
又或是他只是專長這種報導。

而是因為這些事件很重要,
卻沒有被重要地看待。

它們關乎許多人脆弱的生命,
卻沒有人關心它們。



紀思道因為想要引起讀者的關注,
打動他們的心,好叫他們能作出行動,
他一直在研究有關同情心的課題。

影片裏面提到一個關於同情心的實驗,
詳細不贅(有興趣,可看這裏),結論是人是沒有能力理解多於一個人的苦難;
一個人挨餓,我們明白,且會心痛,然後大多數人會想施以援手;
但兩個人挨餓,三個人挨餓,400萬人挨餓以後,
這些數字背後的面孔變得異常模糊,
我們的頭腦根本沒辦法理解、處理這些龐大的苦難,
更遑論要持續的幫助他們。

同情心原來是很脆弱的。

這對我來說,是蠻震撼的。

我一直也相信同情心。

我相信這是可以讓世界變得美好的關鍵:
只要大家都運用自己的同情心,
一定會明白別人的痛苦,
懂得追求世界大同。

然後,這個故事,這些實驗,這套電影,
都在跟我說,人的同情心是虛無的。

"Compassion is a very unstable emotion." 影片中引Susan Sontag的話。

除非你把它付諸實行,立刻上路改變世界
否則一迅間「動之以慈心」,
其實不算什麼。



最近,常常在想「行公義,好憐憫」;
一剎那的憐憫,沒法改變世界,
而是要「好」憐憫,讓它成為生活的習慣。

接着,才有力量有原動力,去行公義,
把制度、把世界扭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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